欧洲“堕落”的四大原因|安邦智库
很多人眼中的欧洲,依旧是十九世纪为基础发展至现代的欧洲。这个欧洲,经历过两次世界大战,但宫殿和老城街道依旧,19世纪风格的咖啡馆、书店、文学、诗歌和画作装点着欧洲,令人感觉古老的辉煌依旧存在,他们还可以继续有资格趾高气扬的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。或许正是这种古老欧洲气质的存在,所以世界上还经常可见欧洲领导人,慷慨激昂地为世界各国指点迷津,评判是非。
问题只有一个,生活于迷雾之中的欧洲人,并未理智地察觉,欧洲已然悄悄发生巨变。事实上现在的欧洲,正在迅速脱离第二世界,向着第三世界狂奔。这也就是说,现在的欧洲比第三世界略好,但已经属于第二世界下游的“二世祖”国家,在世界发展大潮中的实质地位,接近等同于马来西亚、巴西、墨西哥、土耳其、印度。
欧洲是怎样沦落的?
欧洲的堕落,主要是基于四大原因。
第一是欧债危机。2009年,当时的希腊新政府上台后宣布,2009年财政赤字占GDP比重实际为12.7%,换句话说,原来的希腊政府做假账。紧接着希腊主权信用评级被三大评级机构下调(标准普尔、穆迪、惠誉),希腊无法在市场上融资,面临违约风险。然后是危机局面蔓延开来,2010–2012年,先后波及希腊、爱尔兰、葡萄牙、塞浦路斯、西班牙、意大利等国,整体上欧盟的财政已经是总崩溃的局面。
这种情况下,欧盟建立所谓的“欧洲金融稳定机制”(EFSF)来挽救危局。实际上欧盟的《里斯本条约》第125条明文规定有“不救助”条款,包括后来的欧盟稳定于增长公约都强调,成员国赤字不得超过GDP的3%,债务不超过GDP的60%,强调成员国要有财政纪律,自负其责。实际上,欧盟先后通过“欧洲金融稳定机制”(EFSF)和欧洲稳定机制(ESM)向各成员国提供贷款救助,解决财政危机。简单点说,欧洲人当时搞的是“曲线救国”,一种边缘操作,提供的是机构贷款,所以不算是救助,当然钱还是欧盟出的!欧洲就是通过这种办法,才在危机中继续存在下来的。
这种做法的后遗症也是很明显的,欧盟开始呈现出一种超国家地位,出现了某种程度的集权。此后这种集权的影响力体现在官僚化以及左翼化,也就不难理解。至于欧洲的经济,虽然有欧盟打破常规的财政援助,实际迄今也未能断言,已经从欧债危机中彻底恢复增长。
第二是移民。同样是在2010年前后,地中海的自然危机开始呈现,当时的安邦智库(ANBOUND)已经警告,地中海周边面临资源枯竭,将会导致社会动荡,此后“阿拉伯之春”爆发,影响全球的移民浪潮开始涌现。欧洲究竟接受了多少难民呢?这完全是一笔糊涂账,即便是AI也搞不清楚。根据粗糙的欧洲各国统计,大致是500万人到1500万人之间,比较客观的量级评估是二千万阿拉伯移民来到了欧洲。这一量级评估数据的来源,主要考虑的是有大量非法移民的存在,这些移民的数量,根本无法纳入统计数字。再有就是阿拉伯人的生育率,他们来到欧洲之后,将会继续膨胀移民人口数字。
二千万的移民人口,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呢?
欧盟总共27个成员国,其中15个国家的总人口在一千万人口之下,12个国家的人口高于一千万人。所以,欧洲与欧盟的大多数是人口小国,总人口低于一千万的。这样的数据意味着欧盟成员国中间,凭空多出来了一个人口大国,净消费欧盟标准的所有社会福利,净消费欧盟各国提供的安全保障,净消费住房、汽车以及其他公共交通工具,根据欧洲的福利制度,他们的地位与公民是一样的。
欧盟能够承受得起这样凭空增加的一个大国消费吗?肯定不能,他们必须削减其他社会福利,包括国家的安全保障开支。欧盟国家只能在福利开支和国防开支中二选一,就是这个意思。实际上,欧盟早已经被掏空了,现有欧元汇率完全是无根之木,随时面临崩塌的局面。
第三是气候议程。欧盟的气候议程(主要指欧盟的气候变化政策和目标)是目前全球最雄心勃勃、系统性最强的气候行动框架之一。其核心是“欧洲绿色协议”(European Green Deal),目标是到2050年实现欧盟气候中和(net-zero greenhouse gas emissions)。这些激进的“绿色禁令”包括有,2035年起新售乘用车和轻型商用车完全零排放,禁止销售燃油车,航空和海运同样如此。可再生能源占比到2030年要达42.5%,争取要达到45%。2034年起,全面禁止进口高碳产品,减少化肥使用、甲烷排放,恢复湿地和森林。禁止核能电站,德国左翼舒尔茨政府在下台前,为了实现“能源转型”,甚至还抓紧最后的时间炸毁了最后一个当初投资30亿欧元的燃煤电厂。
必须要指出的是,欧盟为了实现绿色政治议程,并未经过严谨而科学的成本评估,而是为了政治的需要,进行了“可行性”论证,与中国县级政府擅长的“把戏”几乎一样,只是更加精美,而且被包装为“增长战略”。所以,社会总成本并未被充分估计,事实上一切服从了政治需要。
表面看,欧盟的成本计算,经过欧盟委员会、欧洲议会、独立智库(如Cambridge Econometrics)和咨询机构(如PwC)的详尽研究,使用宏观经济模型(如E3ME、JRC-GEM-E3、PRIMES等)进行模拟分析。实际上,研究的假定条件和设定条件,漏洞百出,实际是被超充分“假定”。如转型的直接成本直接被“投资需求”所代替,意思是这种成本,就是投资需求,有钱没钱单说,谁来拿钱也单说;收益如避免气候损害,不但被夸大,而且完全建立情景化分析的基础之上。说白了,就是收益是假想的。从2023年起逐步实施到2026年全面执行的,针对高碳进口品如钢铁、化学品所增加企业成本,经济评估认为这是旨在防止“碳泄漏”。说白了,就是通过充斥假定、假想、假设的模型化、情景化以及合理化,计算了所有的一切成本。甚至对于所造成的通胀以及家庭负担,也予以了美化,称之为是“绿色通胀”,至于真正的经济后果,根本无人关心。
实际上,欧盟的气候议程带来了巨大的成本开支,重创了欧洲企业和产业,他们只能被迫离开欧洲,毫无办法。根据PwC 2021年调查,300家欧洲企业中,有60%根本不熟悉EGD;49%声称“已有准备”;66%表示已经分配资本用于可持续性(优先清洁能源78%、减排59%);还有三分之一的企业根本不知道欧盟有激励措施,更别提利用了。欧洲企业界对气候议程的失望,基本就是溢于言表。
从冯德莱恩主导的欧盟绿色议程来看,严重忽视了成本对欧洲社会的严重冲击,整个成本计算数据完全是采用一种自上而下的上帝视角,表面看经过大量表格、数据和曲线包装的成本评估,实际是一派胡言乱语。导致的后果就是,今天欧洲经济和产业的萎靡不振,并被欧盟推脱为债务危机的“后遗症”。
第四是,欧盟的官僚化和左翼化。马斯克直接说:“欧盟的官僚主义就像一个巨大的、缓慢的、贪婪的怪物,它吞噬了欧洲的创新、效率和竞争力。如果不改革,欧洲将永远被甩在后面。”马斯克还指出,“欧盟的官僚主义正在扼杀创新。柏林工厂扩建审批拖了两年,而我们只需要几个月就能建好。”他还转发网友评论:“欧盟的环保审查比建厂还复杂。”西门子等欧洲著名企业也一再批评欧盟等官僚主义,很多企业家抱怨说,欧盟机构的官僚主义已经登峰造极,审批甚至要动用卡车运送数吨的纸质文件。
左翼化倾向也是欧盟的一大特点,主要反映在政治议程上面,而非席位上面。从欧盟席位分布上看,左翼并不能说占优势,但从政治议程来看,欧盟的主要政治议程,如社会福利、气候行动、移民包容、全民医疗、带薪假、工会保护,还有更高的税收和更严格的枪支管制等等,其实都带有左翼的明显特征。再加上欧洲传统的“社会市场经济”(结合资本主义与社会保障)模式,历史悠久,有一定的社会共识,因而即便是右翼也会经常与左翼相结合,支持实质左翼的行动和政治号召。最明显的是德国议会集体行动,联手封杀、排挤席位占第二多数的另类选择党(AFD)事例。
所以,从政治议程来看,欧盟依然是坚持左翼化政治议程的跨国机构,这一点决定了欧盟绝非是亲商的,整个欧盟社会经济走下坡路实际是再正常不过的一种结果。
整体来看,四大原因综合作用共同构成了欧洲的失败,更麻烦的是,这四大原因对于欧洲国家来说,哪一个还都不容易解决。它们的共同作用结果,就是拖拽着欧洲日益走向社会冲突日益加重,左翼与右翼冲突加剧,经济萎靡不振,产业外迁,无法面对新兴势力如俄罗斯、土耳其的冲击,世界影响力持续下滑的深渊。
最终分析结论:
欧洲已然悄悄发生巨变,其正在迅速脱离第二世界,向着第三世界狂奔。欧洲的堕落,主要是基于欧债危机、移民、气候议程以及官僚化和左翼化。这四大原因对于欧洲国家来说,哪一个还都不容易解决。它们的共同作用结果,就是拖拽着欧洲日益走向社会冲突日益加重,左翼与右翼冲突加剧,经济萎靡不振,产业外迁,无法面对新兴势力的冲击,世界影响力持续下滑的深渊。
本文原载于2025年12月22日的安邦智库每日经济栏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