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一轮美台军售再起 台湾买到的是安全还是时间?

撰文: 陈郑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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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国政府于美东时间12月17日,就包含M109A7自走砲在内的8项对台军售案完成知会国会程序,总金额逾111亿美元,预计一个月后生效。台湾方面随即表达感谢,并将此视为美国持续支持台湾防卫能力的具体展现。然而,若将这笔军售放回中美台当前的整体结构中观察,其真正意义,恐怕不在于武器本身,而在于它到底为台湾争取了什么?

从性质上看,这并不是一笔具备战略突破意义的军售。无论是M109A7自走砲、海马士系统、反装甲导弹,或是新纳入的无人机装备,其核心指向皆十分明确,即强化台湾地面部队在遭遇登陆或实体入侵时的防卫能力。多宗分析指出,这类装备难以改变台湾海峡整体军事平衡,更不可能动摇北京在军力上的结构性优势。

菲律宾前海军副司令、现任智库研究员隆美尔.王(Rommel Ong)在台媒《中央社》的访谈中便直言,这批军售“难以改变整体战略格局”,但可在特定层面上发挥作用,尤其是在地面防卫与迟滞敌军行动方面。换言之,这不是为台湾打造压倒性优势,而是补齐既有防卫体系中的某些缺口,使其在最坏情境下不至于过快崩解。(延伸阅读:总额逾111亿美元!特朗普政府今年上任后第二度对台军售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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台湾对美采购的“海马士”多管火箭系统已陆续交付。(美国陆军网站)

这样的定位,恰恰说明了美国对台军售的制度性本质,它是一种高度程序化、去戏剧化的政策工具,运作于《台湾关系法》与中美关系可控竞合的框架之内。对华府而言,这类军售的目的并非升高冲突,而是延续一种“可管理的不稳定状态”,既对台湾释放支持讯号,又避免对北京构成不可逆的刺激。

北京对此的反应,亦呈现出高度模式化的特征。外交部发言人郭嘉昆在12月18日的例行记者会上,以措辞强烈的语言抨击美方“严重违反一个中国原则”,并警告这是“中美关系第一条不可逾越的红线”。这样的表述并不新鲜,其政治功能更多在于重申立场、对内动员,而非预示即刻升级的行动。(延伸阅读:美国对台军售111亿美元 外交部:美方以台制华绝对不会得逞)

近年美国对台军售包括有被称为“地表最强坦克”的M1A2T艾布拉姆斯(Abrams)坦克。(资料图片)

值得注意的是,北京的论述同样指向一个核心命题:这类军售改变不了结局,只会“加速把台海推向兵凶战危”。这种说法,表面上是对台湾的警告,实则也反映出一个现实判断:军售本身并非决定性变数,真正的关键是时间与趋势。

也正是在这个“时间”的层次上,台湾面临的问题逐渐浮现。近来,台湾内部的安全论述出现一个耐人寻味的转变:战争风险不再只是模糊的未来可能,而是被不断“年份化”、“倒数化”。诸如台湾政治大学成立兵推学院,将战争情境推演制度化、赖清德日前公开提及2027年作为北京完成“武统准备”的节点,更让这个年份成为政策与舆论中的关键标记。(延伸阅读:“2027武统年”不该是赖清德“本土化制造”的政治结果)

当风险被如此具体地标注,美国对台军售的功能也随之转变,军售不再被期待提供绝对安全,而是被视为为台湾争取一段缓冲时间。在这段时间内,台湾“理论上”可以深化不对称防卫、整合本土研发能力、强化后备与社会韧性,并在区域安全架构中寻求更稳固的位置。

菲律宾智库研究员毕特洛(Lucio Pitlo III)便指出,这次军售符合台湾采取不对称防卫的方向,而非试图与中国大陆进行全面军力对等竞逐。这种思路,本质上承认了现实的不对称,转而试图透过延迟、消耗与提高代价,来维持现状。

12月16日,“福建舰”入列后首度航经台湾海峡。(台湾军方)

然而,问题并不在于“时间是否有用”,而在于时间是否被用来处理结构性困境,或只是被消耗在一场不断强化的倒数叙事之中。当2027年被反复提及为关键节点,台湾社会是否仍保有将未来视为多重可能,而非单一路径终点的想像空间,反而成为更深层的问题。(延伸阅读:台海有战事|美国最大规模对台军售没有任何实质意义)

从美国的角度看,这一轮军售亦只是“初步支持”,华府未来仍可能以阶段化方式持续对台提供支持,以在两岸之间维持微妙平衡。这种平衡意味著美国的支持存在,但天花板清晰可见,同时美国的投入持续,也始终会与更大的印太战略绑定。

于此,回到最初问题的根本,台湾透过一笔笔军售,买到的到底是安全,还是时间?更准确地说,台湾买到的“应当”是一段被允许思考、被允许延后决断的时间。但这段时间,究竟是用来拓展选项,还是被压缩为通往某个预设终点的倒数,才是决定这些军售在历史中的真正意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