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债突破50万亿不意外 美国财政的失控不意外|点经

撰文: 陆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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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国财政部最新数据,美国联邦政府债务总额在10月21日首次超过了38万亿美元。距2025年8月中旬突破37万亿美元仅两个月。而今年初大约是36.2万亿美元,不到一年时间,在没有严重危机或战乱的情况下,债务暴涨约2万亿。回看哈耶克(Friedrich August von Hayek)的时代,1976年9月30日(财政年度结束日),美国联邦总债务为约为6200亿美元。今天的债务是当时的61倍。相比之下,名义GDP 是1976年的 15 倍(从$1.79万亿到$28万亿),而扣除通货膨胀因素后,实际GDP则仅为 4 倍。这个现象意外吗?事实上,早在1971-1973年布莱顿森林体系(Bretton Woods system)崩溃后,美元彻底与黄金脱钩,哈耶克当时就清楚地认识到:“若没有资金的刚性限制,政府支出的无限增长便无从遏止。”

很多人有一种错觉,认为美国是现代财政纪律的典范:预算透明、法律健全、政府开支受到严格约束。但实际情况却大相迳庭,美国的财政支出几乎没有任何“硬约束”。美国的预算程序看上去非常严谨:总统先提案,国会两院分别审议,最后通过拨款法案。但问题在于,这套程序只是程序。美国宪法没有规定必须平衡预算,国会预算决议也不是法律,只是一个指导性框架。真正具有法律效力的是那些单项拨款法案。换句话说,只要国会愿意多花钱,预算目标随时可以推翻。

更糟糕的是,美国唯一的“硬约束”——债务上限,也早已沦为政治游戏。每当债务逼近上限,国会就各种辩论拉锯扯皮,但最后总会妥协——上限提高,支出继续。这样的戏码几十年来不断重复,美国的债务上限越提越高,财政自律形同虚设。

中国曾是美国国债的最大持有国。(Reuters)

因此,美国的财政预算早就不以量入为出的“平衡预算”为原则,赤字预算成为常态。更过分的是,即使是赤字预算,在执行中往往还会超支。比如2020年疫情期间,最初预算赤字预期为1万亿美元,但随着刺激法案一轮又一轮出台,最终赤字飙升至3.1万亿美元,是原计划的三倍。

哈耶克在《货币的非国家化》中写道:“如今,财政部长轻而易举地就能编制出‘支出超过收入’的预算,并且在执行中再次轻松超支,与过去那种谨慎理财的传统相比,这已形成一种截然不同的财政风格。”哈耶克明确指出,财政支出的无限膨胀,是因为民主政府无法抵抗“购买选票”的压力。“在当前这种无限制的民主体制下,政府掌握着向特定群体提供物质利益的权力,因此被迫以“购买支持”的方式来凑足多数。即使出于最善意的动机,任何政府也都无法抵抗这种压力,除非它能够指定一条自己也不得逾越的刚性界限。”

这道破了现代民主财政的根本困境。在美国,几乎每一项预算都对应着庞大的利益集团——军工开支关系到国防承包商,医保预算牵动制药业和工会,农业补贴涉及中西部票仓,新能源计划又与环保游说团体相连。削减任何支出,都意味着得罪某个集团。于是,预算辩论从不是围绕“该不该花”,而总是在讨论“谁能花更多”。政客们为了选票,不断用赤字预算换取支持,共和党承诺减税,民主党承诺福利,没人关心收支如何平衡,财政纪律成了选票的牺牲品。

更严重的是,“政府一旦轻易答应一种诉求,便会激发更多群体提出新的要求,这种过程自我加速,即便那些真心希望遏制膨胀的人也无力阻止。”哈耶克预言的“民主财政的自我放纵”,正是今天美国政治的真实写照。

美国债务上限:每当债务逼近上限,国会就各种辩论拉锯扯皮,但最后总会妥协——上限提高,支出继续。这样的戏码几十年来不断重复。(Reuters)

另一方面,凯恩斯主义(Keynesianism)又为大规模政府支出赋予了冠冕堂皇的理由。特别是危机来临时,如2008年金融风暴、2020年疫情,政府扩大开支,举债刺激,更成了消除失业,稳定经济,救民于水火的责任和“善举”。 对此,哈耶克不无讽刺地说:“事实上,自从财政部长们被经济学家们告知,赤字是一种‘功德’,甚至被告知,只要还有闲置的资源,政府额外开支就‘不会让人民付出代价’之后,任何有效限制政府支出迅速扩张的障碍都被摧毁殆尽。”

自1971年尼克逊(Richard Nixon)终结金本位制以来,美元不再与黄金挂钩,而是与“美国国家信用”挂钩。换言之,美元的价值基础在于人们对美国经济、美国货币和财政政策的信任。如果目前的趋势持续,美国国债到2030年可能突破50万亿美元。美国可以超支、印钞、借债,但无法强制他国相信它。长期以往,如果财政赤字最终转化为信任赤字,后果不堪设想。美国有如此多的经济学家,不懂吗?但事实就是唤不醒装睡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