内地来港大学留学生“万里寻补习” 网上辅导成救兵?
在香港,补习风气在中、小学生之间盛行,大学生找补习辅导并不常见。但在内地社交平台小红书上,却有大量针对海外留学的内地大学生的补习资讯。“留学生稳拿A”、“无时差辅导”、“冷热门专业全覆盖”均是内地留学辅导机构常用的招生口号,声称能提供一对一辅导补习。这些辅导课程价值不菲,多以套餐形式收费,一小时课堂动辄索价近千元(人民币,下同)。
有内地来港留学生认为辅导服务能改善其成绩。为了测试辅导服务的实际效用,《大学线》向一所机构实测,购买了一节价值约500元的中文新闻辅导课,却发现帮助不大,可见辅导服务未必能如宣传所言,全面照顾不同学科的需要。
社交平台小红书上的留学机构声拥有高学历师资团队,又以“拿好成绩”作招徕:
李同学来自上海,现于香港中文大学修读中国研究三年级。因为学科多以英语上课,语言成为他的学习障碍之一,在理解教材及与外籍讲师沟通时都感到吃力。为了提升成绩,他透过留学中介介绍,向一所内地辅导机构购买价值8000多元的课程套餐,合共十堂辅导课,每堂一小时。李同学分别就两个学科上了五课,认为辅导能给予课业帮助外,更令他学习过程更轻松,直言:“辅导课很值得。”
去年9月,李同学因为学习压力而身心俱疲,失去学习动力,更出现抑郁症状。为完成功课,他曾考虑使用人工智能生成作业,但打开聊天机械人的对话介面后,却连写下指令的动力也没有。该学期,他的学业成绩一落千丈,在满分为四分的平均积点(GPA)拿到一点七分,较之前的学期低约一半。于是李报读辅导,希望补习能起监督自己的作用、提升学业成绩:
真的是抱着试一下的心态,但结果发现辅导是很有帮助的。
导师学历背景不透明 靠“课前沟通”匹配导师
留学辅导机构的经营模式与补习中心相似,李同学表示,对辅导服务有兴趣的学生,要先联络机构的销售人员,网上付款并且签署合约。及后,学生和导师会进行15分钟的“课前沟通”,让学生提出辅导需求并互相了解。
李同学表示,辅导过程双方都不会露脸,只靠语音通话。而且,他所报读的机构不会公开导师学历,亦不提供任何毕业证书或成绩证明,只说:
(导师背景)跟你差不多,也曾于香港留学,有修读过相关学科。
导师助整理思路 成试前救命稻草
李同学在二年级下学期首次使用辅导服务,当时为了准备一个有关台湾文学的考试,他在考试前两星期上了三节辅导课。导师上课时会提供个人准备的笔记,又利用心智图(Mind map)帮助他梳理课程内容。另外,导师又为李同学提供模拟试题,指出他答题不够详细的地方,亦会透过微信解答他的问题。最终李同学在这一科拿到“B+”的成绩,超出他的预期,他说,如果没有上辅导课或许只能拿低一至两个等级的成绩。
我觉得有这个帮助,还是有点区别的,例如导师能够抽取学科的重点概念跟我讲解,这是我自己无法做到的。
今个学期,李同学就一次中国文化学科的考试上辅导课,并依照导师提供的理论框架温习。虽然访问时仍未发放成绩,但李同学已胸有成竹,更指考试的题目中有三道题跟导师复习过的内容完全吻合,“起码我根据这个框架温习,可以很全面地复习题目”。
教授肯定是没办法做到(见面)一小时,就是为了帮我复习期末考试,这个很不合理嘛。
硕士毕业生当个人辅导赚外快
在内地社交平台小红书上搜寻“留学生辅导”,除了铺天盖地的辅导机构宣传广告,亦夹杂不少个人辅导的招生帖文。个人辅导于留学辅导市场占一席位,价格通常较机构辅导便宜一半左右,主要以导师的学历背景及学生的好评反馈作为宣传,并会标明辅导科目的类别。
31岁的Sophie在2020年于内地硕士毕业后就业于央企研究所,负责影象处理工作。为了增加收入,她两年前开始兼职做个人辅导,目前已为超过50个于英国、美国、加拿大等地留学的内地学生辅导,主要帮助学生温习考试和完成程式设计专案。Sophie的本科和硕士课程与电子资讯及程式设计有关,又即编程。她指,她刚开始学编程时感到吃力,当时老师的讲解流于表面,“几乎全部都是靠自学。”因此,她希望以过来人的经验为工科生辅导。
收费方面,Sophie采用单次收费,同样是每堂一小时,但学费则较一般辅导机构便宜一大截,约450至600元,但她表示不少学生都会砍价:
我觉得我好歹笔记够便宜,但是实际上市场给我的反馈就是学生们基本只能接受400元每小时的价格。
Sophie认为,由于在外语环境读书,留学生的学业压力较国内学生高,对辅导的需求更迫切,所以她的主要客群是海外留学生。现时Sophie每月会收一至三个学生,平均每人会购买五堂辅导课,最高曾经一个月赚取9000多元的辅导费。
记者实测新闻系学科辅导 授课有别学科要求
《大学线》记者以内地留学生的身分,就中大新闻与传播学院的一门中文新闻课,向一间内地的留学辅导机构查询。机构表示提供“套餐”服务,学生须以每五小时为单位购买服务,每小时单价约700至900元,为测试辅导的效用,记者购买了一次性的一小时“试堂”,价格为498元。
导师在“课前沟通”时表示,她曾于澳门科技大学修读新闻传播学系,声称自己熟悉香港的新闻体系。本刊记者要求导师在试堂时讲解侦查报道的做法,导师则要求记者提供学科的课程大纲及课堂简报。试堂一小时内,大部分时间导师都围绕记者提供的简报内容作讲解,照著简报文字读,并没有准备额外的笔记或简报等教材。
其间,记者多番问该导师侦查报道的实际做法,她则提出交通事故和谋杀事件可以作为侦查报道题目,但没有具体指是哪宗案件,又反问记者认为甚么题目才合适。
及后,记者问导师如何为专题报道选题,她则建议以中大传讯及公共关系处发放的新闻稿作为专题报道题目,例如校内的颁授学位典礼。提及香港时事,记者发现导师不谙香港的基本时事背景,例如她提出特首选举是社会大事,却不知道香港的特首选举是多少年一次,又提出以中大学生会为报道题材,却不知道中大现时没有中大学生会。
记者向教授该学科的讲师询问意见,她认为辅导导师提出的建议空泛,所谓侦查报道的题目例子不属于合适的题目。该讲师续指,做专题报道时以公关撰写的新闻稿作蓝本并不恰当,混淆了“新闻稿”和“新闻”。她认为,基于社会背景不同,内地导师对香港时事认识不足,辅导对理解这一科未必有用,
我想如果以新闻而言,就是他们(内地)理解的新闻,与我们理解的新闻不同,那就很难去补习。
【本文获香港中文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实习刊物《大学线》授权转载,原文:大学留学生万里寻补习 网上辅导成救兵?】